1 迟到的经期
在新加坡电影历史论述中,主要分两个阶段,一是1950年代马来亚的“制片厂黄金时代”,大量生产马来电影,以著名马来演员比·南利(P. Ramlee)为首;二是1995年后以邱金海(Eric Khoo)导演的《面薄佬》(Mee Pok Man, 1995)掀开帷幕的“电影复兴时代”。因1965年新马分家、制片厂关闭等因素,电影制作从没落到完全停止约有17年的时间,即从1978年至1995年无电影产出。两个阶段的截然反差表现在以演员为主到以导演为主的转变(受法国的“作者论(auteur theory)”影响),也见证了主流电影语言从马来语到华语(通常掺杂其他本土语言)的转变。
2 像旧的一层薄膜脱落
这个专栏将聚焦1995年之后在新加坡发行的电影。邱金海的《面薄佬》之所以这么具有标志性,是因为它偏离了马来电影黄金时期的古典叙事,走向了更加另类的、作者(auteur)的电影叙事,也呈现了现代化新加坡城市光鲜亮丽的背面,揭露了新加坡社会中隐藏的问题和人的苦闷。在《面薄佬》之后,许多电影延续这个方式,一点点将主流叙事中完美的“新加坡故事”(The Singapore Story)打碎。
然而,当年另辟蹊径的邱金海,如今被奉为经典,成为了另一种固定的“新加坡电影”的想象和主调。陈哲艺(Anthony Chen)的《爸妈不在家》(Ilo Ilo, 2013)延续了这种主调,刻画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面对1997年金融风暴的状态,还探索了海外移工与雇主之间的微妙关系。若说邱金海和陈哲艺等人已被纳入新的新加坡叙事的典范,那么其他诸如陈彬彬(Tan Pin Pin)的《星国恋》(To Singapore, With Love, 2013)、何子彦(Ho Tzu Nyen)的《这里》(Here, 2009)、许瑞峰(Daniel Hui)的《新加坡2066》(Snakeskin, 2014)等则以不同的叙事手法与形式,旁敲侧击新加坡某种不可见光的或欲被埋葬的过去。当年的大胆之作被经典化、主流化后,必然会有另一批“不一样的电影”出现并打破这样的局限。而我们所要做的是观察这个更迭的过程,而这个专栏则像是新加坡电影新陈代谢的观察日志。
3 选片逻辑
什么电影或影人应该被放在聚光灯底下?
这个专栏对于电影的选择更加倾向与一种随性但也严谨的态度。我们所选择的电影未必是最好或最精致的,而是我们认为具有一定讨论意义的电影。它或是展现了某种精神面貌,或体现了不同的人文关怀,或聚焦不同的群体,但最主要的是提供了一种不同的声音,挑战我们对于“新加坡电影”的想象。新加坡的电影制作环境更盛产短片(有些在质量与创意上不输长片),短片也是许多年轻导演会先探索的领域,因此也会被囊括在本专栏的讨论范围内。此外,我们也试图融入不同的电影类型:除了剧情片,还有纪录片、动画、实验电影等等,一探不同的电影形式能如何为我们开辟另一种新加坡想象。
4 抽丝剥茧的目的与方式
这个专栏的目的不在于勾勒一个新加坡电影的宏大版图,也无意去重写历史。我们更想做的是回头重新审视并提供新的视角去理解被经典化的电影,或者淘出一些遗珠;同时将目光放到现在,讨论年轻导演的作品(或老导演的新作),揣摩新电影的倾向与趋势。
这个专栏将以不同的形式展开:或有影评、或有采访、或有笔记甚至是不同的影音形式。一方面是补足新加坡中文影评的长期偏食,一方面也是冀望以不同的形式来展现我们这一个世代思考方式的独特性。电影评论的匮乏代表着不同声音与意见的缺失,长期以来对于电影人乃至于整个电影界的影响之大不言而喻。我们不是正统的影评人,未接受过系统的电影批评训练,更像是半路出家的半桶水影评人,但这些不足提供了我们一个微妙的距离,去看待这些新加坡电影。
作者简介
P
家在桥的另一段,电视讯号跨越一座桥的距离,在清晨六点双眼惺忪的时刻来到我家电视前,播放着新加坡国歌。电视上播着梁志强的《跑吧!孩子》《小孩不笨》或陈子谦的《881》,铸成了我童年的一部分。很多年后,定居在新加坡这片土地上,真正开始去探索新加坡电影的时候才发现,我童年的那一个部分原来只是整个图景的冰山一角。
四腿
一只电影系学生,大胆地怀抱拍片的企图心,常常困扰自己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才算是新加坡电影?很多时候我们都被提醒,不要偏离本土,be local!才能展现真实,但“本土”又是什么?新加坡的地方环境、语言的混杂、多元种族的代表、新加坡人关心的议题?带着这个问题,开始看所谓的“新加坡电影”怎样的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