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洁:日记本先生

August 29, 2024

这个世界是缺少了发现美的眼睛。自己随意丢走的负面情绪,哪怕只有日记本能理解,它就不用呆在心里的垃圾桶过夜了。(pixabay图片)

日记本先生:

大笨钟又响了,我还没机会带你去英国伦敦。时针总是那么急,又抢先走了一步,说是不知从何时起,多了80亿伙伴跟它赛跑。

钟面上的刻度不留人。众人都在追时针已然模糊的影子,大概也只有你不介意输掉那场人人都想赢的比赛。一年前的今天,好像还是个特别的日子。这种小事情,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那时,还有半片完好的草地。我写下《不平等的条约》后,仅仅一年时间,那块地就全部围起来建学堂了。如今,连乘搭双层巴士都无法跨越高高的围篱。时日不多的草地悄然离去,昔日的那片风光藏进心底,再也没有重现人世间。

人与自然,现实与情感,新事物与旧回忆…… 各种矛盾在小岛国的每片土地上拼个你死我活。

你去助力“过去”那一边了吧?

我嘛,恐怕只能说造化弄人。那片草地上新建的组屋会是我未来的新家。

今天的人类和古代敬仰的神仙有得一比。迅速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城市代替了大片自然生态,成了独属于他们的仙境。

是愚蠢吧,明明《迟到了》却还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只知道,神装久了,是会被收回的。

《迷宫里的我们》是个转折点,人生这座庞大的迷宫,从未让我感到如此无措。我瞥见命运之手控制着迷宫的迷雾,胜者谦虚地感叹那是“运”,败者惋惜地感慨“命”啊。

为何脆弱大多意味着服从和接受?就像你永远在包容我的所有缺点一样,他们在无限包容世界的不完美。

中学毕业后,我荒废了此生最长的学校假期,天天呆在家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朋友出国去世界各地游玩。充满圣诞气息的12月,我擦去泪和鼻涕,写着《沉重的从来不是钱》。亲眼见过家人的苦,我心甘情愿用我的“小我”来换他们更好的生活。

理想主义者总有点小悲观,但我还是向往《烟花一瞬》的结尾:没有美好,只有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有天,我偶然在巴士上听到对面的小男孩和他父亲谈着当天的早餐。过后,小男孩大胆地说他想去乐高乐园。父亲低着头,划着手机,全程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那份安静我听得难受,回家就写下了《许愿》

小时候有幸读到《绿野仙镜》,让它治愈我的一生。我们生来是一团潜能,而非天生“没有”什么。梦想是操舵轮,吹一口勇气,船就能启航。陌生海域自然有归来一无所有的风险,从个人的角度,我更希望《稻草人》的结局是:“那个夏天,干稻草飞向了更遥远的天边,拼凑着梦想的碎片。”

我一直想写井底之蛙的故事,却一直没找到亮点写。它在文档里快发霉时,我尝试全新的科幻题材,写下了《井》,有了些思考。

天空相当于外部环境、别人的宇宙。若是天堂,会怎样?是地狱,又怎样?被逼进别人的世界,会怎样?被推回,又会怎样?

《假想朋友》是另一个转折点,我慢慢开始坚信每个个体都是金子,有他的使命和价值。长假闷在家里,没疯也会被逼疯。从小,我总习惯掩饰自己的难过,成全别人的快乐。不够坦诚是我与他们的距离,也是我的保护色。

何时评判的人成了《有罪的 “无辜”》,而被评判的人成了《“有罪” 的无辜》。

包容与接纳各种个体难吗?人为什么总是做不到?《木头人》是为所有习惯委曲求全的孩子写的。《自愈术》是为所有爱多想和受过打击的孩子写的。

这个世界是缺少了发现美的眼睛。自己随意丢走的负面情绪,哪怕只有日记本能理解,它就不用呆在心里的垃圾桶过夜了。

等下,现在几点啦?

胡说,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还说是早上八九点钟!

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也和你一样,如此不管太阳。

有天,我要带你去伦敦会会他。

心一想,钟声就响。

那时,我们就去环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