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思索时耳里充满沙子
集中流往哪去的声音
—— 《日子持续裸体》小令
去台湾之前,依然拿不定主意,是想要做一个一直在路上的背包客,还是驻足在一些安静的角落,不去想时间怎么过去。于是成了一个四不像,出发时所有的物品成功地塞进了借来的65L背包里,称一称也不过八公斤,但随着日子过去,物品慢慢累积,就多出了一个笨重的IKEA袋子,一看就是失败的背包客。
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带的衣物实在不合时宜,总是想着要穿得体面,厚厚的棉衣与宽摆的长裤,既占位子、沉重、又不容易干透。来台的第二天,还在逛路边摊的时候看见一群三姑六婆站在一排排的纸箱前挑二手衣服,一件50台币(相当于新币3块),就也来了兴致,掏呀掏的,竟也掏出了两件平时不敢穿的花样,一件泡泡袖针织 crop top,一件无袖乳白长裙,没有试穿就果断结账。
在青旅的洗手间里换穿,脸红红地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壮实,穿起来不算好看。
生平第一次住的青旅叫天使青旅,在网站上挑选住处的时候就被它粉色的尼龙灯牌吸引,很杀马特的感觉。订的是女生宿舍,一进去没有预想中难闻的味道,反而有香气,觉得很开心。宿舍的床是三层的,给我的床位刚好安排在中间,楼梯上一半就要以奇怪的角度钻入,但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喜欢被妥实包围的感觉,帘布一拉,就是自己的安全地带。
房间的铁置物柜我只用了一次,后来索性把所有的小物件都堆叠在床边的木橱里,唯有大背包摆放在房间外的公共空间。我的上铺在我入住的期间一直空着,所以我上下楼的时候常常望向隔壁的上铺。
那里住着一位目测40来岁的阿姨,柜台人员领我到床位的时候正好她的东西从上面掉下,碰的一声,柜台人员一句不惊讶的“小姐,你的东西都掉了”,让我没忍住笑。
后来才知道,上下铺的价格有差,这间青旅其实不乏长期居住的人,他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叔阿姨,很好辨认,只要看他的木橱里堆叠了多少东西。隔壁上铺的阿姨东西摆得很满,溢出木橱,占据了楼梯间的位置,一箱箱的个人物品,几双不同花样的拖鞋排在楼梯间,窗帘杆上挂满衣服。我依样画葫芦,也把衣服挂在窗帘杆上,那是比木橱更通风的位置。
我抵达青旅的时候正好晚上8点,许多窗帘已经拉上,房间死寂。我没有久留,放下东西之后就到电影馆报名一门两天的课程,回来时已过午夜,在交谊厅里吃着从 Family Mart 买来的微波食物,嘴里嚼着今天迟来的晚餐,隔壁桌子有几个外国男人在看电视,我目不斜视选择冷漠,就这样开始我在台北的第一天。
天使青旅让我在旅途前做的心理准备变得不必要,不需要忍受脏污、不需要担心床褥底下有尘螨、也没有在睡觉的时候把装着重要物品的皮肤包系在腰间。第一二天就这么安逸地过去,感觉天使青旅开始变成舒适圈的一部分,动了想延住的念头,顿时心里警钟响起,还是在第四天退了房。
当时是有些焦虑,担心找不到和它一样舒服的住处,或是要以更高的价格才能入住。忽然怀疑背包旅行就是这样吗?一面住着一个地方,一面想着下一个落脚点会在哪里,一直就在路上奔忙着,强迫自己外出,走街串巷,去自己在Google地图上标出的地方,去朋友推荐的地方,去网上推荐的地方,去自己以为会喜欢的地方。
静下心来的时间很少,都花在找路上。
附注:旅社资料
天使青旅
台北市万华区华西街40巷16号
衡阳路51号2楼之2, 台北车站, 台北市, 台北市, 台湾, 100
★★★★(感觉指数)